大約是第二天, 喬婉就正式向公司提出了辭職。

“是因為公司裏面的流言蜚語？”上面的領導道, “你不需要太在意的, 假的永遠都沒有辦法成真, 只要這件事情不是真的，很快就會平息下去, 據我所知你在公司裏面已經快兩年了，一直都是兢兢業業的, 很快就能達到加薪的條件, 現在辭職出去這兩年的時間就算是白費了, 我不建議你辭職。”

喬婉當初還是他招進來的，確實喬婉長得好看是加分項, 看著就覺得賞心悅目, 恨不得擺在公司裏面，當花瓶都是好的。

但是喬婉也沒有讓他失望，業務能力和吃苦耐勞的程度都非常不錯, 尤其是半年的實習期的時候，那時候簡直就是一個人撐起了兩個人的活兒。非常拼命, 一點都不花瓶。

況且平時的時候說加班也是乖乖的, 整個人好像都沒點脾氣一樣, 這樣的員工可一點都不多見。

現在上司算是明白了，這個人不是真的沒有脾氣，而是都積累下來了，就等著火山迸發的一天呢。

公司不小，一般進來了的人都會非常珍惜這樣的工作機會, 輕易都不會辭職的，就等著升職加薪呢，就算是提出辭職，也是用來威脅一下公司，加薪手段而已，但是現在喬婉臉上的神色異常認真，完全不是開玩笑或者威脅應該有的神色。

這就，很慌。

“這樣吧。”領導說，“你告訴我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，就是你勾引上司這件事情。”

經常有人反映人事部的劉副主任和喬婉走的很近，領導自己也有點懷疑，這兩個人是不是準備搞辦公室戀情，但是苦於沒有證據，不能蓋棺定論。

加上喬婉的一張臉也非常有欺騙性，看著就像是鄰居家的乖乖女孩，一般的男人看見這麽乖巧的女孩子還真的不太願意將她往那方面想。

喬婉想了想說：“我和劉副主任沒有任何的關系。”

領導松了口氣，“行我知道了，那些謠言我會幫著你一起澄清。你可以先回去。”

“謝謝領導。”喬婉說，“但是我今天過來的目的是辭職。”

領導感覺窒息。

這都答應了她幫著一起澄清了，怎麽還這麽執著呢？“你再好好想想，我們公司是大公司，進來不容易但是出去還是挺容易的，你忘了當初是多艱難才能進來的了？過五關斬六將啊，一點都不容易的！現在都快過了新人期，公司準備給你升職加薪重用你了，你說辭職就什麽都沒有了啊我告訴你。”

“我真的想清楚了。”喬婉真誠地看著他的眼睛說，“我不適合這樣的大公司，就像是我的女朋友說的一樣，我不喜歡吃苦，更不喜歡被委屈。這一次的謠言，劉副主任只不過是□□，最根源的問題還是她們看不慣我，想要將我趕走。”

“那你就這樣被趕走嗎？”

領導摘下自己的眼鏡，說：“現在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坎兒，你就害怕了，到將來的時候，一路上會有無數的坎兒，你過還是不過？誰能這樣一直一直護著你？我告訴你，就算是你的親媽媽都不能一直護著你，到時候你是上還是不上？”

誰都要成長，沒有人能夠一直這樣逃避下去的。

說真的喬婉被他說得有點兒慫，好像自己現在退一步就全完了。

“你先回去好好考慮一晚上吧。我給你這個假期。”領導說，“你是很好的苗子，我希望你能夠根據自己的實際情況，考慮一下未來，再做出決定。”

身為上位者，這已經是他能夠給出來的最大的忍讓了。

看在喬婉是一個這麽好看的小姑娘的份上。

之前大家都不容易。

“如果明天你還是要辭職的話，我一定批下來。”領導信誓旦旦說，“不扣今天的工錢。”

“好的，謝謝領導。”喬婉也明白今天無論如何自己是不能辭職的了，於是禮貌地道謝走出去。

歷史總是有著驚人的相似性，之前被流言蜚語所困擾的那個人是喬妺，那時候喬妺表現得異常的鎮定，讓喬婉覺得其實流言蜚語也沒有什麽可怕的，但是當自己真正地置身其中的時候，喬婉才知道，流言蜚語是真的很可怕，那些人用這樣毫無根據，甚至說是惡意詆毀的話語，在私底下議論她。

明明她什麽事情都沒做。

也沒有得罪任何人。

只是像喬妺之前一樣，因為忙著自己的事情，疏忽了和她們之間的交流而已。但是疏忽了交流，大家感情淡薄，大不了就不要交流了，又不會死，為什麽要這樣說她？真的只是因為自己稍微好看了一點點嗎？

喬妺明明說過的，這一切沒有什麽了不起的，他們只能說說而已，又不能直接上來打人。

那時候喬婉真的相信了，畢竟喬妺看上去是那麽的鎮定，一點都不像是有事的樣子，即便是看見那些罵人的話，聽見那些人罵人的聲音，她也是淡淡的，完全沒有放在心上的樣子。對啊，流言蜚語有什麽了不起的，它們只能夠讓人惡心一下，卻不能給人造成實質性的傷害。

這些年裏面，喬婉都一直堅定地相信著，這沒有什麽的。直到現在，被人戳著脊梁骨罵的那個人變成了她自己，她才開始明白，那時候喬妺身上背負著的到底是什麽，在這樣的情況底下，喬妺是怎樣將自己的面具帶好，甚至反過來安慰她們的。

她真的一點都沒有動搖嗎？

一點都不會感到憤怒嗎？

真的沒有想過退縮嗎？

當天晚上，喬婉罕見地放了讀者們的鴿子，說是現實生活中遇見了一點事情，想要給自己放幾天的假期，大概到下一周之前都不會更新了。

當然是一片斷糧了的嗷嗷聲音，有的人問她：“遇見什麽問題了呢？”

也有人說：“那個問題讓你非常煩惱嗎？你的喬小姐在什麽地方？”

她想了想，回答說：“喬小姐不能幫我，這個坎兒只能是我自己走過去。但是相似的問題，之前喬小姐也遇見過，我那時候覺得沒什麽，現在想起來，她簡直就是鐵人再世。”

也不知道喬妺那時候的鎮定，究竟是裝出來的，還是真的沒有放在心上。

如果是裝出來的，喬婉覺得簡直能夠給她發一座奧斯卡小金人。

太能裝了，都騙過自己的女朋友了，真是讓人生氣。

可是自己明顯也不是能夠幫得上喬妺的人啊，什麽都不會，就知道耍脾氣給她添亂。

應該是陳寧寧那樣的人，才配站在喬妺的身邊的，家世很好，人也足夠強大，這樣優秀的人，和喬妺才是絕配，大家都是不動聲色的。換成陳寧寧在這裏的話，應該是二話不說將那群嚼舌根的人都告上法庭，然後自己光明正大地坐在辦公室裏面等人家過來跟她道歉吧？

想想還是非常有畫面感的。陳寧寧不會退縮，當然是不會退縮的，雖然和喬妺一樣，都是不動聲色的，但是明顯比喬妺更加強勢，至少手段是強勢的。

但她不是陳寧寧。她遇到了一點阻礙，就想著後退了。

“你是遇上什麽事情了嗎？”喬妺看著視頻裏面眼睛有點紅紅的她，輕聲問道，“是不是哭過了，誰讓你哭的？”

“我有點想你了。”喬婉說，“之前一直都覺得，大家都是人，你會做飯我也會，誰缺了誰都不會死掉，可是我好像開始想你了。你什麽時候回來啊？”喬婉絕口不提自己在公司裏面遇見的事情，至於辭職的事情，她也決定遲一點再說，反正她身上還有不少的積蓄，應該是夠花一陣子的了。

喬妺這才稍微松了一口氣說：“你怎麽想著想著還哭上了。好啦我過一陣子就回去，論文已經批下來了，很快你的女朋友就是一名光榮的碩士畢業生了。到時候回國帶你裝13帶你飛啊。”

“嗯。”喬婉抹了抹眼睛，“回來我肯定要打你一頓，這都什麽人啊，一出去就是這麽長的時間，之前去你那邊你也沒有時間帶我一起玩，搞得我就是在你的小宿舍裏面玩手機，無聊死了。這麽差的女朋友，不及格，開除女友籍。”

沒等喬妺開口，她又說：“大學的時候，人家不是造謠你嘛，那時候，你心裏面真的是平靜的嗎？這麽多人都在罵你。”

“為什麽問這個呢？”

“畫畫正好是畫到這裏了，我想表現你的真實想法。”喬婉說。

喬妺看上去好像是相信了，想了想說：“是真的挺平靜的。我自己知道沒有這件事情，他們就是在招搖，隨口亂說，當不得真，只要你不相信，不懷疑我，我就能一直這樣平靜下去，外面的信息太多了，我沒必要照顧到任何一個人的看法。你是我的女朋友，只要你是相信我的，我就姑且當這個世界都是相信我的了。”

“花言巧語。”喬婉剪了一張紙貼在筆記本電腦的攝像頭上面，聽著喬妺吱吱呀呀讓她將紙條拿開的聲音，心情詭異地平靜了下來。

不管怎麽樣，喬妺都站在她的身後，不是嗎？

她還有喬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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